馄钝铺【台风】

一个OOC的小明和OOC的老王。。。崩。。没意思的脑洞。


这是一家街边的馄钝铺子。每逢傍晚,路过的人都能看到铺子老板摆好长桌长凳,开灶烧水,和面拌馅,好一阵忙乎。

炉火旺盛,火焰红彤彤的似乎烧的整条街也跟着暖和起来。冬日的北平寒冷干燥,虽是战乱年代,政局动荡,但大伙还得过日子,所以这家馄钝铺的生意说好不算好,说差也能勉强糊口。许是因为傍晚出摊,铺子老板脸上总会带着一支口罩挡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细纹满布的一双眼睛,在火焰的映射下有种饱经沧桑的精明疲惫。

常客都知道老板不爱说话,但人倒也和气,同他闲聊几句也不会冷眼相对。尤其馄钝做的甚为好吃,馅多皮薄,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溢,满口留香,有的客人饿极了正只吞下,被烫的直呼气长大嘴巴,略微滑稽,引来旁人和善的笑声。

夜渐渐深了,路灯熹微的光也掩不住冬日下北平的夜晚。收拾完最后一个客人的碗筷,老板擦了擦桌子,抬头看了看天,转回炉灶起火下馄钝。

热气腾腾的馄钝端上来的时候,那个瘦高的青年又出现了。老板一点儿也不意外凌晨已过还有客人。更不惊讶来者。

青年很高,也很瘦,夜幕下看不清相貌,只依稀能看到路灯之下青年右眼上的一道疤痕。早先前的闲聊中,老板知道这是小时候青年被车撞了所致。

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。

青年坐下,脊背挺的笔直,从筷笼中抽出一双筷子,抬头对老板说“麻烦您了。”

青年笑起来非常好看,诚恳的露出了几颗小虎牙,更显的他年少活泼。但那双细长的眼睛却同他年龄不算相符,蛰伏了许多不明的情绪。

老板内心叹了口气略微感到惆怅,乱世之中,焉有完卵。也只有养在深闺的少爷小姐才天真懵懂罢。

青年低下头,汤勺捞起一颗馄钝,放在嘴边,吹了吹,咬了一口,满意的眯起眼,“老板今天的馄钝好香。”

“多给了你一半的馄钝。慢些吃。”老板走过青年身边,开始将长凳架起来放到桌上。收起别桌上的调料,将一瓶醋放到了青年面前“给你。”

“您怎么知道我爱吃酸的。”青年奇怪地问,拿来给碗里倒了些。

“每次你来之后,我这桌的醋总会比别的桌上少一些。”老板平淡的回答,“每天都是这个点,这个位置,同样的一碗馄钝,一样的醋。换谁也会记得。”

“您观察力真好。”青年抿着嘴,“其实我最喜欢吃家里人做的面了。我大姐下的面条可好吃。小时候总会一碗接一碗的要。”说起家人,青年滔滔不绝,眼里晶莹剔透,露出怀念之色。

老板认真的聆听,口罩掩住了唇角转念转念即逝的笑意,开口问“背井离乡,很辛苦吧。看你衣着穿戴,可不是能在这种巷子中长大的。”

青年塞了第三颗馄钝慢慢咀嚼,左边鼓起来就像一只贪吃的松鼠一般,老板稍稍摇着头“年轻人。”

“您别看我年轻,我经历的事情说不定很多。”青年边吃边说,“哎,我上回说道哪儿了?”

老板沉下身,坐在青年对面,腰背形成一道直线,又侧了侧身,露出烧的正旺的炭火直对着吃的开心的青年,顺手往拨了拨通红的煤炭“你说道多年不见的老师突然出现。”

“哎,对啊!”青年拍了下大腿,搓搓手,浑身上下北炭火的热度氤氲出热气,松了松高领毛衣的领子,然后接着说道。

还是个孩子。老板想,别看眼前青年沉沉稳稳的模样,只要谈到他的家人和老师,便有说不完的话题,稳重又不失纯真,难得啊。

“我不是给您说过我大哥和我老师不合吗?我长这么大,从来都见过大哥能这么生气,也没见过老师这么暴躁。但是看到他们终于有了些生气我也是很高兴的。只是。。。”青年咬了下筷子,就被老板拍了一下手,轻声说了句

“对牙齿不好。这不是在你家。”

青年讪讪的松开牙,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老板,接着说“但是我很羡慕大哥啊。他知道老师全部的过往,而我跟在老师身边一年多,也不知道老师的过去。而老师早就知道我所有的好事坏事,就连我小时候上房揭瓦和二哥打的头破血流老师也是知道的。”

“你觉得不公平?”老板手指覆上长桌,摸索了下稍微有些油渍的凹凸不平的桌面。

青年摇了摇头,低下脑袋喝了一口汤,长出口气又说“倒也不完全是。更多的是遗憾吧。谁让我出生晚,见不到我大哥和老师年轻时的英姿。”

“看的出你很尊敬你的老师。”老板下了一个太过平常的结论,得到青年状似不满的撅嘴,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,继续说

“我曾经想过再次和老师见面的种种场景。却未曾料到会在赌桌上见面。糊里糊涂的跟老师睹了一局,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却始终只能用先生来代替。”

“先生,也可以是老师的意思。”

“加了姓,才不一样。”青年将葱花咬的嘎巴响,让人不禁怀疑他的牙齿是否是用铁铸成的“老师就是老师。”

“你们谁赢了?”老板晦明不清的情绪深深略过青年,然后划入眼底深藏起来。

青年沉默了一会儿,筷子慢慢搁在瓷碗上,闭上眼,两腮肌肉动了动,叹了口气,似乎在平复内心滔天,这才睁开眼对上老板古井无波的浅黑双眸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赢就是赢,输就是输。你会不知道?”老板忍不住嗤笑一句。

“老师常说,输赢就在一年之间。你输未必一辈子输下去。你赢,未必也是赢。”

“听上去你的老师性格捉摸不定。”

“我们分别之前,我跟老师说希望他来我的订婚仪式上。”青年又塞了一颗馄钝,说起话来囫囵吞枣的,似乎不想往下说。老板静静的等他咽下馄钝道“这不是很正常吗?你在犹豫什么?”

“其实我一直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。我希望和老师是在另一个场合下见面谈话,只有我们两人。而不是有他人在场。”

“你的未婚妻也是他人?不敢苟同。”

“我和她最终还是分了。之后我想了很多,这不是我想要的,这是大姐大哥他们想要的。我的一生,前二十一年是大姐培养的,二十一岁以后,遇上老师,我的生活已然天翻地覆,变化巨大再也回不去当年乖巧的幼弟了。”喝下最后一口汤,青年便要从口袋里翻出手帕,直到眼前出现一只粗糙的手,手掌里稳稳当当的托着一方折叠整齐的帕子。青年道了声谢,自然接过来,擦了擦嘴,然后翻折出另一面,递还给老板。

“什么之后?”老板收回手帕,鼓励的问。

“之后啊。”青年仰着头,目视夜空,繁星闪烁,星河灿烂,明天又是一个好天。“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,我不知道从而说起。”

老板收回碗筷,拿去清洗。青年一动不动的愣愣注视着老板瘦弱的背影,目光落在被棉袄遮盖住的脖颈处,暗了暗眸子。

“您知道我最后跟老师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?”见老板忙完,灭了炉火转过身,青年突然开口道。

“节哀。”老板微微带了点儿歉疚的说“不知道提到你的伤心事了。”

青年不在意的摇摇头,整个上半身倾斜过去,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微弱的灯光下,这个角度刚好入侵进老板的私人空间,后者不舒服的向后退了退,眸子里蓄满冷冽的光,那藏着冬雪的利芒之下不知为何有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满意情绪,青年毫不在意老板突然抱起的犹如军人一般的铁血之势,伸出手小心翼翼却不容置喙地摸上那只粗糙冰凉的手背。

老板没有躲,犹如工笔画描绘的眼尾询问似的上扬。青年唇角微微翘起道

“我说的是,老师,跟我走吧。“

最后,青年得到一个缓慢坚定的回握,一个稍微嘶哑的开口。

“好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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